【约稿稿件】插旗是人类迷惑行为之一
注意:约稿稿件
老板: @杏言singyen
类型:高明梦
经老板同意解禁,请勿他用
*
名侦探柯南梦女向
高明梦
诸伏高明
女主人公
诸伏景光
降谷零
救济
——诸伏警部……工作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
发送成功的简讯静静地躺在手机里。
关闭屏幕不去看它的话,心情多少能够变得平静一些。
用手背遮住眼睛,放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连日紧绷的神经因为不远处女高中生们开心的交谈而渐渐舒缓。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没有顾虑地体会到,被那些暗中守护的人所珍视的“日常”……多么贵重。
“在这里发呆吗?订单的三明治已经完成了哦,请慢用。”
近处的声音把意识从恍惚中拉回来。
面前的这家伙——该说是前辈还是什么,现在用着“安室透”这样好像是婿养子一样的化名,在波洛咖啡店打工的安室正看着我。
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睛深处根本没在笑吧。
在说“发呆”这两个词的一瞬间是不是把降谷零的底色露出来了?那边和女高中生们一起坐着吃柠檬派的眼镜小学生把天线竖起来了喔,谨慎一点啊降谷先生。
“安室真是辛苦了啊……”
多少对降谷的劳苦表示了慰问。
接受到了藏在盘子下面的记忆卡之后,我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表示一切顺利。
完成交接后的他立刻就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离开,重新返回台后开始擦盘子。
将切好的三明治塞进嘴里,一边感慨同为公安却完全不同的厨艺水平,我暗暗在眼角瞥了瞥降谷的背影。
他的头上依旧漂浮着那个小小的【睡眠不足】旗帜。
跟上一次来交接情报时看见的旗帜完全相同。
这家伙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地享受过充足睡眠了?负责调查那个组织的工作,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是繁重过头了呢……
就算这么想也得不到答案。
咽下面包,喝了咖啡后疲惫的大脑开始变得活跃,我又看了一眼手机,叹了一口气。
标着“诸伏高明”的地址已经回复了之前的简讯。
——非常乐意,就预约上次的店,怎么样?我很想谈谈上次借的那本书。
——啊……没问题。
长野县警察本部的诸伏警部,偶尔会出于事务缘故来到警视厅的男人。
非要说第一印象的话,最令人记忆深刻的就是纤细的眉毛和胡子,比起平时魁梧的同伴们,显然这位更加像个古文课的老师所描绘的书生将军。
特点是时常说出非常富有深意的古文强迫周围的人进行大脑运动。
光是从套近乎到变成他来到警视厅办事时能够在结束工作后一起去喝一杯这样的关系,所消耗的时间已经让我的大脑在古文锻炼下长出了筋肉,所谓的脑筋猩猩吗……因为发现思维速度变快了所以充满感谢。
但最令人在意的并不是诸伏警部喜好古文这一点。
而是……
自从我看见他的第一天开始,就发现他的头上漂浮的重大感叹号。
尝试走近搭讪时,那个感叹号闪了闪,慢慢地变成了【仔细看我】的标志,从来没见过的说明让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哈?!”地发出了不礼貌的声音。
似乎就是因为这样,当时的诸伏警部愣了一下,差点没有拿稳手中的大信封。
第一次见到的旗帜标志令人难以无视。
无论如何,以后辈的身份能够套近乎,真是令人感激的捷径,毕竟实在是太在意了——
诸伏警部头上的那个标志。
仔细看我……?
没错。一直以来……很难对别人坦白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开始,就能够看见别人头顶上的标志。
就像是游戏NPC的设置一般,如果冒出大大的感叹号,上去搭讪,就能够看到感叹号变成待选的话题。
可疑或者怀揣着巨大秘密的家伙往往头顶都漂浮着问号。
如果是进行工作交接的对象,头顶的标志就会变成“情报交换中”这样的提示。
而结束工作内容,暂时也没有其他任何可以交谈的话题,对方的头顶就会跳出目前的状态。
比如说降谷头上的睡眠不足标志。
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毫无头绪。
对于那时初次见面的诸伏警部,为什么会需要让我仔细去看……?
无论从哪里着手都不得章法,只能继续想办法弄明白。
用三明治和咖啡填饱肚子后,店里的客人已经渐渐走的差不多了。
今天看板娘小梓小姐似乎也没有轮班,在店里和降谷只能相看两相厌,那家伙根本就已经交叉着胳膊很不客气地在盯着我,满眼都在强烈地传达谴责。
“悠闲地坐在这里还不去工作,这样也算是公安吗?”
“……那个组织都完蛋了之后,还在这里用阳光好青年的形象打工的上司没立场这么说吧。”
降谷一副说教的样子……
明明我的直属上司是风见先生啊——!
虽然同样是公安,但是处理的案件不相同,基本上需要协助的关系也毫不相同。警察可是垂直社会,体育会系,上司的上司就像是主君对领主饲养的武士那样毫无关系,就算是公安王牌也不能随意地越过职权调用部下的人!
……看在情报的份上勉强忍住了反抗心理,我站起来表示要结账。
板着脸走上来的安室透真的是安室透吗。
会不会太松懈了,作为公安来说。
“还是说,现在打算要回本部?”
“……当然了,眼看着就要收网了,这种时候能挖掘的情报当然是越多越好。”
“那个家伙还是滴水不漏?”
“是啊,都已经监禁好几年了……还是不肯开口透露一点情报。”
“是你们的行事作风太温柔了吧。”
“因为降谷先生根本没见过对方吧,不清楚那是多固执的家伙。多少再试试好了……如果再没办法的话就只能拜托降谷先生出场了。”
“……你觉得我有这么闲吗。”
“也是,如果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睡觉比较好……算了,下次再说。那么,我就姑且先告辞……”
没有其他客人在场的波洛算是安全地带,趁着找零时小声地耳语几句也不是问题。
从波洛出来后,天空已经变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雪,细碎的雪花夹着雨被风吹着往上飘。
我搓着手叹了口气。
那个家伙吗……
在几年前卧底中临时接到了麻取的协助请求,我匆忙地感到了涉嫌非法聚会的酒吧后门,躲在小巷中准备伏击。
当时从黑暗中突然神色慌张跑出来的那个可疑的猫眼胡子男。
头上顶着那么大的问号,就算想要无视也很难。
在可疑的时间出现在可疑的地点,几乎可以说是当场逮捕然后火速捏造罪证关了起来。
只要脱掉外套绞住他不放就没问题了,埋伏好的警察们立刻就会以现行犯的罪名扣留住他。在挣扎中他的手机似乎落在了地上,被同僚中不知道谁一枪射穿,沾满血的手机成为了诱饵,我们伪装了死亡现场,之后确认他的同伴,那个长发带着毛绒织帽的人把破碎的手机捡走,就立刻将被逮捕的猫眼胡子男带回了警视厅。
可是……自从那天以来。
已经好几年过去。
被逮捕的那个人,无论面对怎样的诱导战术,都不肯吐露一个字。
因为那场使用了非法药物的聚会多少和我作为公安潜入的地方有关系,为了能消除掉男人头上的问号标志,也费了不少功夫,却怎么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原本还有更好的帮手,比如说向公安内部擅长审问的降谷请教之类的,因为是直属上司的上司,所以比起别的部门,多少也有一些开口的脸面。但是那时我却在和风见先生的聊天中得知,那段时间降谷失去了重要的伙伴,同样作为潜入搜查官进入那个组织的另一位公安。
……也许是出于同样作为公安的同理心,我不想勉强别人在这种时候还要额外地投入工作。
于是,头上顶着巨大问号的神秘猫眼胡子男,就以袭击女性的罪名,被视作可怕的痴汉,一直关押至今。
要说罪恶感,当然是一点也不会有。
作为公安,最得意的不就是违法调查吗。
披上猫皮的话什么都能够做到,只要是能借来一用的爪子就都会用,即便是黑色的也无所谓。只要是为了守护能够让普通人和平地在咖啡店里欢度的日常……弄脏双手是值得的。
抱着这样的心愿,支撑着我走到如今。
但,就算这么做……迄今为止,会在头上浮现出【仔细看我】这样标志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方是长野县的警察没错吧……?最近五年内,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要事需要经过长野……
还是说自己曾经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坏事?
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除了每每尝试试探时不断加深的关系外,旗帜的探索进展依旧停留在原始位置。
“……我究竟……对诸伏警部、做了什么呢……”
叹着气仰望天空也无法得到回答。
审问工作没有进展,私交困惑也找不到答案。
雪花落在皮肤上无声无息地融化,柔软的风正在十字路口反复缠绕。
我从包里抽出伞,啪沙一下撑开,在不被雪花袭击的这一小块伞面下,慢慢地向约定好的那间店走去。
乘坐普通电车大概也要花上一个小时。
诸伏警部发来“工作已经结束了,直接去店里见面怎么样?”的消息时,车站附近的人流已经散得干干净净。
气氛悠闲的店里,报上“诸伏高明”的名字,就会被引导到预约的位置坐下等待。
大概二十分钟后,有人在我旁边坐下,椅子轻轻拖动的沙沙声像是风干的面包在摩擦。
“等很久了?”
“刚到而已,诸伏警部,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来东都?”
“嗯……目前好像还没有可以泄露的情报。不过案件你应该已经听说了,那位机敏的工藤侦探,这次也令人惊叹……”
侍应生把焯过水的百合根和毛豆摆在桌上。
琥珀色的酒液里晃荡着切成片后烘干的银杏,杯子反射出灯光,像盛满了星光。
明明是看不到月色的雪夜。
“你那边又怎么样?”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话题已经转回到了自己的这一边。
我喝了一口酒,淡淡的干果香味融在酒精中,比想象的要甘甜,转过头对着诸伏眨了眨眼。
“诸伏警部,对公安的案件很感兴趣?”
“……并非如此。”
“这么说来……啊、从那个案件结束开始到现在……工藤侦探也已经是大学生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认识的关系也加深了……这么说,直到现在,你还是用敬语来称呼我。”
“诶……?啊、毕竟,诸伏警部就是诸伏警部,突然间要更换称呼的话……”
“直接叫名字……之类的,试一试也无妨。”
“挑战难度太高。”
“很困扰?”
“……名字什么的,果然还是做不到。总之,先叫姓氏吧,多少也是年长的那方,比如……诸伏……怎么样?”
他头上的那个标志还是没有变化。
就和两年前初次见面时一样。
那时在直属上司风见先生的命令下,我从原本协助麻取的案件中暂时抽身,来到由降谷零全权指挥的小组中进行协助,从警视厅接到命令后走出办公室时,在走廊上意外看见了背对着我的诸伏警部,当时,他刚刚从一间屋子走出来,跟那个有名的老好人高木交谈着什么,胳膊下还夹着一个信封。
人生第一次见到那样奇特的标志。上次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旗标吓到还是在看到那位公安王牌时,头顶的【可爱大猩猩】像是一块发光板令人迷惑。
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那时才会忍不住向诸伏警部搭话。
很久之后才知道他的弟弟似乎也是公安,并且在某件需要潜入搜查的案件中身亡。
第一次见面时,我所看到的在他手中的那个信封,里面就装着弟弟的遗物。
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
……但恨微志未展,不复奉教命耳。
一言以中的。
降谷所无法忘怀的那位同伴也好,诸伏痛失的兄弟也好……作为警察,尤其是深入险境中的警察,诀别似乎都是难以避免的事。
过去我在古文课上没怎么认真,汉学先生的话听起来也总是很啰嗦。
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有点过敏的拗口话,由诸伏警部念来,似乎就令人想起那时先生所说的赤壁白浪。
从警视厅中有些突兀的搭讪,到后来一同合作歼灭组织时的了解,再到之后各自遵循自己的工作轨迹分隔两地……
在确认了乌丸集团的最后一间研究室消失,行动成功后,即将返回长野时,他送过来的写着小诗的短笺也令人在意。
对于汉字诗歌并不太擅长的我,向风见先生请教时,他先是很感兴趣地说着“怎么,上面写着俳句吗……”,却在看见小诗时沉默了下来。
不要对上司炫耀现充!……还有,记得打交往报告——半晌后风见像是吞下苦虫子一样皱着脸痛苦地说。
但就算是确立了交往关系之后,我还是不太明白,诸伏头顶上这个始终不变的标志……
【仔细看我】,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杯子喝空,适应生抓住时机添上了酒。
沉在地步的银杏片重新漂浮旋转,烤得薄薄的什锦煎饼上也放着浇上了酱汁的肉。
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第一次和诸伏一起吃饭就是在负责监视的车上,为了探究弟弟的死因而参与了当时的作战计划,和大和警部、上原警官一起作为长野的支援力量,加上负责联络和说明的我,四个人一起在车里吃便利店买来的红豆面包和牛奶。
连续蹲守五天,只能在车里轮流打盹和用愈发干瘪的面包充饥时,就算是我也只能由衷地捂着肚子哀叹,如果能吃到点正常的食物就心满意足了。
而在那之后,逮捕了目标,结束了不像样的红豆面包生活,邀请我一同去吃饭的就是诸伏。
那时,悄悄看着我微笑的上原小姐,还有“哼……”地撇嘴笑的大和警部的脸,依旧在回忆中无比清晰。
“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个。”
他不声不响推到手边的小盒子上面印着丝带一样的图案。
“……欸、礼物?”
“嗯。”
“啊——现在打开可以吗?”
“没关系。”
“……是、啊……是项链。”
“公安对能佩戴的饰品要求很严格吧。稍微考虑了一下,选择了可以藏在衣服里的款式。”
“诸伏也太细心了……!啊难道是……今天是什么很特殊的日子吗。”
“也许有点匆忙……不过,你很快也会知道……是这样的。从明年开始,出于最近追查的案件的需要,我会在东都停留相当长一段时间……”
今天约见晚餐的目的是这个吗。
我有点好奇地看着难得露出深思熟虑尾巴的诸伏。
他看起来,一瞬间好像没有那么成熟了,语速也放慢了许多。
“也许是时候加深一下关系,考虑搬过来一起住怎么样?。”
加深关系。
休息一下……诶、过夜……同居?!
刚刚拆开的盒子落在桌上,缠绕在手指上的淡灰色项链在灯下流转着暧昧的光泽。
我有些慌张地转头,坐在旁边诸伏没有留下犹豫的余地,他收拾好了表情,平静地看着我。
“项链,要不要帮忙?”
“……唔……”
从盒子里刚拿出来不久的细链子绕过脖子贴着后颈。
碰到的手指总觉的抚摸方式很微妙。
像是翻书,或者拿笔。
明明都是警察,跟我这种现场主义的行动派好像完全不同。
……【仔细看我】,难道说的是这种方面吗。
“现在突然提出一起住也许很难回答,不过,下次见面时再给我答复怎么样?”
“……说什么下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案子啊,居然还要诸伏警部在东都待命……总不至于比我手头的那个还麻烦吧。”
“麻烦?”
我趴在桌上。
脖子上多出来的饰品紧贴皮肤,微凉的触感令人在意。
诸伏已经重新坐回到旁边的椅子,他看起来很镇定。相比之下已经被困局绊住脚步的我只能无力叹气。
“是很多年前的案子的重要……也许是,证人。捏造了伪证扣留到现在……连降谷先生都解决那个组织,这边却依旧没办法从那个家伙嘴里撬出只言片语。是麻取那独立调查的案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拖到现在……如果再找不到方法,就只能拜托上司出面了。可恶,这绝对不是我审问技巧有问题……“
诸伏警部坐得很直,他默默地考虑了一会儿。
“需不需要搭把手。”
“诶?”
“如果不是什么机密的话……在东都需要待命这么久,我暂时也无事可做……如果能帮忙上就再好不过了。是很机密的案件?”
“啊这倒不是……事实上,原本认为跟他有关的案件已经结束了。但是,因为他本人显然还有很多情报没有吐露,所以才一直单独关押到现在无法释放,只要能让他说话就行了,具体是否需要转移到公安侦查,是之后的事。”
“那么我来帮忙也没问题。”
——这家伙只要做了决定,就不惜铤而走险。
看着诸伏镇定而庄重的侧脸,当初从大和警部那里听过的评价就自动浮现在心中。
该说不愧是竞争对手吗。
看得相当清楚。
我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诸伏警部了。”
“不必和我这么疏远。”
“不是……我只是觉得等会儿路上得买点营养饮料,如果真的能让那家伙吐露情报,总觉得有可能要通宵加班……”
“不愧是公安。”
“……谢谢夸奖。不过到时候估计诸伏警部也得留下来一起工作,有替换衬衫吗?路过便利店一起去一趟应该行吧。”
跟匆匆忙忙拿了外套,立刻准备抓紧时机返回本部的我不同,他看起来依旧不慌不忙。
“悉听尊便。”
“你一定没想到在东都待命的第一个晚上会在小睡室过吧……算了,公安就是国家之犬……”
碎碎念着结完账。
从第一次光顾的店里并肩出来。
在室内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窗玻璃上不断滑落的水雾是因为外面骤降的温度。
比起我来的时候,积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快要淹没鞋跟。
我从包里找到伞,来的时候只有自己,现在伞下并肩走着两个人。
“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加班的风见先生和降谷先生……”
“他们两位,都是你的上司?”
“风见先生是直属上司。降谷……怎么说呢,我很尊敬他。”
我轻轻踢开脚边的雪块。
警察厅的灯光……在路的那端稀薄地亮着。
警备企划课到现在还有人没有回家。
伞握在诸伏的手中,注意到时,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似乎将伞倾向了风吹来的方向。
“降谷先生在那个组织中的表现……是当之无愧的王牌。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出人头地,走到那般的高度,啊,正好发个简讯拜托他等下也一起去取口供好了……怎么了,诸伏警部?”
“公安……吗。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弟弟。”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的……诸伏警部的弟弟,也是公安,对吧。”
“正是如此。”
鞋跟踩在松散的雪上沙沙作响。
准备从警察厅职员的秘密入口进去时,我听见诸伏的声音,是少有的情绪难言。
他收起伞,注视着一直以来被伞面挡住的雪花纷飞的天空。
“……如果景光还活着,大概现在,就是三个人一起高兴地住在东都生活了。”
“啊……”
“无论是身为兄长对景光的期待也好,还是作为你的恋人的立场……我也只不过是,想……”
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后面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但是我却没有余力去思考没有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什么。
跟仰望着灰色天空的诸伏不同,正准备带着他去见那个监禁多年的可疑猫眼胡子男的我,视线被一旁墙壁上反射出来的倒影牢牢地吸引了注意力。
模糊的影子是我和诸伏的模样。
在他的头上,【仔细看我】的旗标还是一切照旧。
但,不同的是……
我的头上。
第一次出现了这么强烈的信号。
上一次看见这个旗标,还是在组织歼灭作战的会议室中降谷和赤井为了作战方案争执起来时。
我怔怔地望着那个出现在我头上的三角形红色警告。
【危!】。
为什么。
诶诶诶为什么?!
不仅是危,甚至还多了个感叹号?!
“这么晚了还要提问吗……辛苦了。”
用这种平稳的语气说着像是安慰一样的话语,在档案上被登记为绿川的男人坐在那里,手臂搭在桌子上,坐姿很放松。
从桌子里延伸出来的手铐固定住了他的手腕。
究竟真名是不是绿川,到目前为止也很难判断,这个名字是在他被逮捕时唯一说出的情报,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能够这样游刃有余地应对审讯,单从这一点来说,即便是在犯罪率这么高的城市,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将灯光调整得稍微暗了一些。
“如果你现在就能够回答我的问题的话,之后多少会轻松一些。”
“怎么说呢?”
“绿川先生,你现在还很年轻……一定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吧?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
“……是吗……”
依旧还是老样子。
绿川只是眯着眼睛淡淡地露出笑容。
“……说的也是啊。”
“今天并不是我来提问,换成别人,方法只会更加不体贴。只要你愿意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我可以帮你……绿川,你知道吗,今天外面,下雪了。”
绿川凝视着手铐上闪耀的一点灯光。
他抬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轻声重复了一遍。
“……下雪了。”
“嗯。”
“怎么样的雪?”
“很薄的雪,能透过它看到街灯……你想不想亲眼看看?”
他低下头,没有回答。
和过去几年里一样,只要涉及到可能会说出任何信息的话时,他就闭口不言。
这张脸看了这么久也很熟悉了。
印象里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尤其是这两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翻阅了需要注意的罪犯名录或者是嫌疑人名单,也没有见过同样的脸。
他头上的问号标志还是很明显。
我叹了口气。
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焦躁,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
“既然你不想说,那么也可以保持沉默,这里就必须交给其他人来做了。当然,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要求见我,我希望你记住,我是可以帮助你的人——嗯,进来吧,诸伏警部,降谷先生。”
这个时候,余光里仿佛有什么猛地一动。
在门被推开的同时,一直以来都保持不合作姿态的绿川第一次堂堂正正地抬起了头。
那双猫咪般挑起的眼尾令人印象深刻,就像第一天在他尽力逃跑时被逮捕的时候一样。
……表情在变化。
像是面具一样,许多年都毫不松懈的绿川的防守,出现了裂痕。
变成了很大的感叹号。
“——所以说直接放在有单面镜的审讯室不是更方便吗……真是的……”
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懒洋洋地抱怨着,先从门口进来的降谷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根本就是上班族的模样。这种故意为之的轻松语气跟平时的“降谷零”差距甚远,我听说过这家伙很擅长利用自己的容貌,扮演娃娃脸初入职场的警察,以此来放松审问对象的警惕心。
……没想到能做到地步。
“降谷……先生?”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凝固了呢。
从乍一抬头就动弹不得的降谷后面,不紧不慢地背着身在锁门的诸伏警部没有发觉到异样,确认了审讯室的密封和隔音之后,才重新转过来。
他和降谷的招呼大概在审讯室外碰面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脸上的表情已经收起了在店里聚会时那种偶尔有点天真的平静,换成了很有智慧的……怎么说呢,用大和警部的话来形容,就是老谋深算的眼神。
工作模式的开关已经打开了。
我站起来让出椅子,打算作为旁观者在角落默默观察进展。
本来的计划也是这样,具有迷惑性、态度强硬的降谷先生负责进攻,态度温和却滴水不漏的诸伏警部作为副手,虽然用这样的阵容来对待一个还不知道到底背负了怎样秘密的嫌疑人,有点过分……这么多年下来都绝不松口的绿川,恐怕必须要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吐露得一干二净。
到时候,我会作为可以给他伸出援手的角色,从心理的缝隙上趁虚而入。
只不过……
现在的状况,究竟是……?
“……降谷先生?”
就像是开了礼仪模式的手机,降谷在颤抖。
就在旁边,诸伏警部这种完全睁大眼睛的样子也是初次见到。
虽然这个嫌疑人一直被关押至今,属于机密之一……但是,能够让这两个人露出这种表情,难不成,我抓了什么很厉害的大鱼吗……?
降谷头上的【睡眠不足】抖动了几下之后就开始疯狂切换,就好像弹幕一样瀑布般的各种一长串标志在他头上飘过……简直就像是在做促销活动的电子广告牌,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诸伏警部?”
而诸伏警部……
诸伏警部头顶的标志,从相识以来到现在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仔细看我】似乎正在慢慢地消失,新的字正在慢慢出现。
啊、啊咧……
大家的flag都在变化,我是不是……不知不觉的时候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内心大汗淋漓,努力维持着表面镇定的我忍不住想要看看自己头顶上的flag,说实话从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很在意的那个……【危!】,现在究竟是什么呢……
可恶,审讯室里没有镜子,根本看不见。
那边,绿川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是手铐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才站起来一半又被拽着跌坐回去。
同一时间那边的降谷和诸伏警部因为不约而同地想要伸手,差点把对方挤开。
“兄长!zero!!”
从来没有听过的朗润又明快的声音。
绿川……那个被以痴汉之名逮捕、关押到现在,阴郁而寡言的绿川,竟然能露出这种温柔的笑容吗……?
等等。
这张脸……这张脸……我好像、确实在哪里见过。
平时因为绿川的气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所以完全被忽略了,这种好好学生的乖孩子笑容……
不是完全一样吗?!
——和诸伏警部一模一样啊!!
脑海中闪过了两人笑起来的脸。
那边的降谷大踏步走过去伸手就直接开始捏绿川的脸。
像是捏年糕那样拉扯几下变红之后,大大的下垂眼动摇地湿润了起来。
……诶、诶?!那个……诶?!!
“hiro……!!”
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
确实,是听过的。
降谷有个在一同卧底时殉职的青梅竹马公安……这么说起来,同一时间,好像也是诸伏警部口中的弟弟的殉职时间。
……命运无常,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在明白了【仔细看我】和【危!】两个flag的含义的一瞬间……
我看见了人生的终极。
……新年开运,从写检讨开始吗。
好好反省吧。
把执行任务中的潜入搜查官……给逮捕的家伙,就是我。
评论(85)